慣性孤獨

有時候我也會受不了自己慣於孤獨的個性。

平時我的手機始終關機，室內電話線也拔掉了，不和任何人連繫，
躲在自己五坪不到的小房間，畫畫圖、寫寫字、彈吉他、閱讀一本難理解的書、
做一些簡單的室內運動、或像現在，我正在敲打著鍵盤，將我的思想具體抒發。
這樣一來可以好幾個禮拜不踏出家門一步，拒絕所有朋友們的邀約，
寧可到廚房泡杯香濃的阿華田也不願意面對世俗的浮華盛宴。

白天偶爾才開窗，看看鄰居們做些什麼。住在隔壁的是一對老夫妻，起床的早。
他們在家門前的一塊小空地種植一些奇怪罕見的花草和蔬菜，
時常到了清晨我還未有倦意，就拿張椅子坐在窗前，
看著他們澆花拔枯葉，似乎忙的不可開交，有時候發現他們的菜園可收成了，
抱著一籃新鮮採集的菜葉，喜孜孜的回家準備午餐，這時我才察覺我該就寢。

而我也不是每天日夜顛倒，有時為配合養生之道，午夜前就早早上床，
翻來覆去始終沒辦法入睡，這時拿本書讀，反而很快有了睡意，打了個呵欠，關燈便睡著了。

孤獨我曾試圖解釋，也不把孤獨和寂寞畫上等號。孤獨是主動的，並且可接受控制，
像一種修養、一項特殊嗜好、一張聽過還想再聽的專輯、一個無味的麵包卻越嚼越起勁；
而寂寞則屬於被動，不情願的寂寞是痛苦的，反覆輾轉卻無從解脫，整個身體越來越冷，
不安地咬著鉛筆的頂端，啃出斑駁的痕跡。
想忘記寂寞的存在，便用一瓶酒精來灌醉自己，卻沒有人說過那樣叫做享受。

但是，有時候我也會受不了自己慣於孤獨的個性。
雖然我不像一般人喜歡湊熱鬧，喜歡應酬聚會，喜歡閒話家常，喜歡購物敗金，
我與這個喧囂的城市似乎顯得格格不入，但偶爾我會希望自己是可以融入人群的，
和朋友喝喝下午茶，再到附近百貨公司買件合身的小洋裝和一雙五吋高高跟鞋，
談些娛樂八卦、小道消息、瘦身妙方，
政治議題和哲學思想可能就比較沒有人願意跟我討論了。
我的生活有時簡單的過於矯情，像廣告裡不食人間煙火的淑女，手指白晰柔軟，
一頭及腰的長髮傾洩而下，面容姣好，身段優美。
然而，種花蒔草不是我的興趣，想慢跑也找不到伴，
一個女孩子在外狂奔似乎不是件很典雅的動作，找了一堆藉口讓自己的慣性孤癖得以合理化，
到這時候你就會發現我是如此頑固且不好相處，倒不如躲回房裡足不出戶了。